市場的歸市場,迷你倉政府的歸政府。要讓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發揮決定性的作用。這是一個人們爛熟于心的比喻:市場之手與政府之手,凡是市場之手伸得到的地方,政府之手都不該出現。一個老城區,以它三十多年的發展和勃勃生機,形象詮釋了這二者的關係。“都市經濟”:服務業所占比重與香港紐約同構“東門商戰”在百度上的搜索條目是225000條。在深圳,這是一個家喻戶曉的詞語。這是一個延續了11年的傳統:每年的國慶黃金周之後,聖誕新年之前,是傳統商業的銷售淡季,在東門,由幾大商家牽頭,大幅讓利促銷,通宵營業甚至“68小時不打烊”,將這個銷售淡季,生生做成了一年一度的購物狂歡節。不僅“全城熱戀”,中山東莞的消費者也來湊人氣,那幾日,甚至有旅行社開通了從湖南到東門的購物專車。在羅湖30多平方公里的建成區中,光是商業面積就有800多萬平方米——占到近四分之一。萬象城、KKmall等購物中心是華南地區的商業標杆,太陽百貨等大型商場僅單店容納品牌就達500家以上。此外,羅湖還有包括服裝、布料、工藝品、圖書、汽車等在內的各類型專業市場約69家,並且分佈著深圳最重要的家居零售圈和名聞全國的珠寶交易中心。萬商匯聚、客流如潮的場面幾乎是家常便飯。深圳地鐵人流量第一、第二大的站分別是羅湖和東門。而東門老街還是全國地鐵人流量最大的站,平均每天有50萬人次光顧,各種膚色的人說著自己的語言,令東門如清明上河圖般繁華。在改革開放之初,“羅湖”就是深圳的代名詞,中國第一家證券交易所——深交所、第一家期貨市場——深圳有色金屬交易市場、第一家地方商業銀行——深發展和第一家外資銀行——南洋商業銀行都誕生于羅湖,“三天一層樓”的“深圳速度”誕生于羅湖。正是在國貿的旋轉餐廳,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鄧小平發表了重要的“南方談話”,掀起了神州大地新一輪的改革熱潮。如果依靠政府投資大型項目和製造業產品出口拉動增長,或者賣地,這些屢被垢病的經濟增長模式,羅湖經濟恐怕早就“熄火”了。粗放型經濟增長最重要的資源是土地,這恰恰是羅湖的短板。沒有地,建不了廠房,製造不出物美價廉的“中國製造”,也賣不了地,搞不了土地財政,大型項目甚至找不到鋪開的地方。羅湖活力依然。今年頭三季度,羅湖區GDP為1020.85億元,同比增長了9.0個百分點。今年二季度,羅湖每平方公里的土地產出7.9億元GDP,是深圳全市平均水平的2.6倍,萬元GDP建設的用地、水耗和電耗仍在不斷下降。在深圳的各個行政區中,羅湖的經濟總量不算高,GDP增速也不是最高的,但先發優勢帶給它的,是比肩國際發達城區的經濟構成:第三產業,也就是服務業,占據羅湖GDP的幾乎全部“江山”,達九成以上。抽象的“第三產業”,可以具體化為城區星羅棋布的銀行金融機構、咨詢公司、會計師審計師事務所、廣告設計公司、跨國公司的區域總部、琳琅滿目的商業,各種專業化的市場,街頭如潮的人流,車水馬龍……,凡此種種,無不顯示出一個成熟區域的“城市範兒”。這之上,是GDP的穩步增長,稅收為主的財政構成,層出不窮的創業公司,雖然經歷深圳城市重心西移、深交所將搬遷等多重考驗,羅湖繁華依舊。“經濟濕地”造就健康的經濟生態活力從何而來?蔡屋圍金融中心,以東門、萬象城、人民南為支點的“金三角”商圈,以水貝為龍頭的“全國黃金珠寶產業知名品牌創建示範區”,以筍崗為聚集地的數十個專業市場……經濟的轉型,與其說來自設計,不如說來自市場的自由配置。羅湖區從未憑空興建過任何工業城產業園,這些靠市場集聚起來的經濟組團,讓羅湖的“經濟生態”參差多樣。自然界的濕地,是地球上具有多種獨特功能的生態系統,孕育生命,生機勃勃。羅湖,則被比作深圳的“經濟濕地”。“經濟濕地”包含兩方面:一,這個地方是“創新之源”、“生命之源”,總能不停地孕育和生長出新的企業,移走一棵“大樹”,會在原來的地方長出許多“小樹”,經濟活力無窮;二,“經濟生態鏈”完整,既有大牌企業這樣的“參天大樹”,也有無數處於創新期的中小企業“新苗初萌”,種類參差多樣,互為依存,是經濟的“天然林”而非“人工林”,生命力強大,抗風險的能力也強。3月1日,羅湖區質監分局註冊大廳工作人員的工作量是平日的3倍。這一天,是深圳實施新的商事登記制度的第一天,包括不劃定經營範圍、不要求註冊驗資等多項改革新政大大降低了開辦公司的“門檻”,有300多個企業和個體經營者在羅湖註冊了營業執照,相當于平日註冊量的3倍。來自深圳市質監部門的數據顯示,從3月1日至7日,羅湖區共成功註冊801戶營業執照,換發新版營業執照1373戶,這些數據在深圳各區中名列前茅。這片深圳最早的建成區,如今依然是一片創業的熱土,深圳人尋夢的主場。霓虹閃爍的街頭,在步行的範圍內,可以解決一個人的衣食住行的絕大部分需求,老城區生活的便利性,不僅讓人宜居,也讓處於創業期的中小企業青睞有加。羅湖有26棟稅收超億元的“億元樓”,除去五六棟新建的甲級寫字樓之外,幾乎都是興建于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乙級甚至級別更低的寫字樓。這些樓里的公司以中小型為主,但這不妨礙他們貢獻出不亞于大企業的稅收。一些企業在羅湖做大了,尋求更大的辦公空間,搬出羅湖,騰出來的寫字樓很快就租出去了,每天都有無數創新的念頭在產生。“稅收大戶遷出羅湖之後,按理說,會出現稅收上的‘窟窿’,(政府)沒有特別的舉措,但‘窟窿’很快就填上了”,羅湖區政府部門一位人士告訴記者。“十一五”期間,中信證券、深圳捲煙廠等納稅大戶遷出了羅湖,但羅湖的稅收從108億元增長到了251億元,增了一倍多。“經濟濕地”的活力還體現在總量的增加上,“十一五”期間,羅湖區在固定資產投資連續5年下降的情形下,在基本沒有新增產業空間的情形下,GDP從530億元上升到1027億元,基本實現翻番。“如果說,中國的城市經濟最健康的是深圳,那麼深圳的行政區里最健康的區域之一就是羅湖”,多年研究羅湖的區委辦副主任李渤川教授如是說。政府的“手”如何伸:到位不越位凡是市場能做的,就放手給市場去做。是否意味著,政府就可以“懶政”,可以“不作為”呢?在羅湖區委書記倪澤望看來,地方政府應該回歸十八屆三中全會的要求,做好該做的事:公共服務、社會管理、市場監管和環境保護。毗鄰香港,近水樓台,羅湖赴港“招商引資”太簡單了,但政府上一次牽頭去香港招商引資還是在7年前,在倪澤望看來,“市場的手已經運轉得非常好了,政府的手根本沒有必要伸出來”,“深港交流這麼頻密,商人會削尖腦袋去找商機,政府部門根本不用急,只要你有機會,自然他會來”香港的社區服務是怎麼開展的?香港的社區管理又是怎麼實施的?今年年初,區委書記倪澤望、區長賀海濤帶隊赴港取經,心中的“關鍵詞”是這些。從大的方面來看,這些年,基層政府的重心已從經濟擴展到了社會管理社會建設領域,如何讓政府的服務跟上時代的發展,更合乎轄區百姓的訴求,成為他們的日常課題,但在經濟領域,不“越位”卻不意味著“缺位”。“羅湖是深圳商業的根”,環儲存倉資源副總裁任麗峰說。在深圳,羅湖是最重要的商業服務業中心和金融中心。深圳連鎖經營50強中,有24家總部都位於羅湖。以華潤萬象城、東門及人民南三個商圈為核心的商業“金三角”,撐起了羅湖商業的一片天,這也是羅湖單位面積產出最高的地區。“金三角”的崛起並不是空穴來風,從上世紀九十年代末起,經歷十幾年,在市區兩級政府牽頭主導之下,“金三角”分別經歷了城市更新的陣痛,低矮狹窄被寬敞亮麗取代,環境的改造升級,奠定了今日輝煌的基礎。東門平日里40萬到50萬的人流,到節假日,高達上百萬。商家出盡招數聚集人氣,平價新潮的貨品,也受到年輕人的追棒。高漲的人氣,給商家帶來滾滾財富的同時,給東門的管理帶來了嚴重的壓力:路面保潔,垃圾清運,消費糾紛等,都曾經是東門之困。職業乞討者聚集東門“賺錢生財”,成為令管理者頭疼的難題。但這已經成為歷史。倪澤望認為,東門應該給老百姓提供一個放心舒適的購物環境,區政府對東門的城市管理全力支持,保證投入到位。2012年月10月,東門街道辦發動商家,在東門推行“無理由退貨”,受到消費者歡迎,也成為當年東門商戰的一個賣點。這個做法延續了下來,如今,“無理由退貨”已是到東門的消費“明規則”。街道辦通過媒體跟蹤“起底”東門乞丐,發現這些人大部分以此生財,生活富足,根本不是人們心目中的弱勢人群。報道出街後,公�對“不勞而獲”感到反感,不再輕易施捨,因為“賺不到錢”,職業乞丐紛紛撤離東門。職業乞討現象這個困擾城市多年的“痼疾”,被神奇治癒,羅湖成為全國多個城市取經學習的對象。“讓普通老百姓和外來打工人員能夠消費得起而且能夠體面消費的商業區,同樣是當地政府提供更好公共服務和公共產品的重要體現。”中央編譯局當代所社會與政治處、比較政治與經濟研究中心研究員周紅雲這樣評價政府在東門的作為。提供良好的市場環境,包括“硬”與“軟”兩個方面,這正是市場無法完成,而政府責無旁貸的任務。羅湖沒有“缺位”。即便是扶植具體的產業,政府的“到位”和“不越位”,分寸感的把握,也極為不同。與許多地方動輒由政府出面興建各種“產業園”、“科技城”,但市場不買賬,園區人氣寥寥,門可羅雀的做法相比,羅湖幾乎沒有幹過這種“規劃先行”的事。11月初,我國珠寶行業首個國家級指數——“水貝·中國珠寶指數”正式進入試運行階段,雖然消息在北京發佈,但指數產自深圳羅湖。“水貝”位於羅湖,這個由羅湖區政府相關部門牽頭製作的“水貝·中國珠寶指數”,首期數據採集單位囊括了深圳地區34家區域品牌企業、國家珠寶玉石質量監督檢驗中心和水貝地區五大貿易中心。這意味著,水貝黃金珠寶產業聚集區在中國的影響力又一次提升。中國珠寶看深圳,深圳珠寶看羅湖。水貝珠寶聚集區和筍崗工藝品市場就是兩個成功的例子:當市場開始調配資源、企業呈現聚集效應時,政府適時介入,整治周邊環境、提供公共服務、整體形象包裝及宣傳推廣,做好政府該做和能做的事,其效果是事半功倍。“黃金珠寶、家居飾品,這些集聚區不是政府想當然去建的,而是看准了市場發展的趨勢,順勢而為的結果”,羅湖區經濟促進局工作人員表示。在羅湖蓮塘的梧桐山下,近幾年聚集了數百家互聯網、電子商務企業和高新技術企業。它們位於電商產業鏈條的各個環節,成為不同領域的佼佼者。這片區域也被稱為羅湖區的“小硅穀”。在“貼身服務”中,羅湖區科技創新局對這些企業的服務,主要是氛圍的營造。他們對外包裝“深圳有羅湖,羅湖有蓮塘”,深圳範圍的電商活動,常常有科技局工作人員的影子,很快融入了行業的圈子;電商缺乏網頁設計等基礎性人才,蓮塘互聯網基地就與深圳職業技術學院合作,在該校的大二開設相關課程,接納大三的學生到基地實習。一些表現優異的學生畢業後直接入職企業;最近幾個月,羅湖還有一個令電商界關注的理由——每月在互聯網集聚區舉行的華南電商主題分享沙龍。通過向淘寶大學購買服務,每期沙龍的內容都非常精彩,吸引了不少園區甚至其他城區的電商創業者;引入風投,與企業對接,明年3月,深圳互聯網集聚區的互聯網咖啡館將正式開張,為優秀的項目搭建路演、展示的平台……據統計,目前羅湖擁有78家千萬元以上的科技企業,其中有一達通、廣田、商貿通、國威、錢寶等10家科技企業銷售額在5億元以上,還有15家科技企業在上市辦報備登記。既到位又不越位,從心所欲不逾矩,這個矩,就是市場與政府的界限。誰是市場的主人?市場中,最有活力,擁有源源不斷的創新動力的是誰?是企業,在市場之“海”中游泳的企業,會用最有效率的方式,去尋求利益最大化。電子商務很火,傳統商業受到衝擊?今年的東門商戰中,商家為30萬微信用戶開了個“微專場”,線上與線下互動,網絡與傳統共舞,其結果,是各家商場營業額比去年同期強勁提升。“每7萬間通過網絡預定的香港酒店房間,就有5萬間是由羅湖的旅行社訂出的,每月售出7萬張迪士尼打折門票中,就有5萬張在羅湖發售”,十五屆高交會上,羅湖區科技創新局負責人給出的這組數據,道出了羅湖區旅遊類電商的優勢。新白馬市場一半以上的商家都開展了網上業務。商業、旅遊、黃金珠寶、外貿,這些羅湖傳統優勢的產業,“觸網”的速度和效果都是驚人的。當前中國經濟增長乏力的一大挑戰是,內需不足,消費不旺,老百姓不願花錢。節假日坐著地鐵到東門的50萬外來工全是來花錢的。亞洲金融風暴也好,宏觀調控也好,站在東門的街頭,這些都像是傳說。這個地方的人氣不受任何經濟不景氣的影響。從地攤、小檔口中成長起來的商家,會用最有效的手段聚攏人氣。68小時不間斷營業的促銷大戰中,人們擔心的是人太多秩序失控,而不是沒有人來。當中央和地方政府還在為促進內需殫精竭慮、想方設法時,東門商家,讓中國最普通收入的老百姓痛快地掏出了錢包。萬象城的某名品店,從意大利請來了三個師傅,在店堂里為顧客現場製作純手工名品包。師傅手里的工具,有的已經傳承兩百年,好幾代工匠用過,據說技藝超群,現場觀者如云,追看師傅縫出來的完美針腳,生意大好。珠寶企業TTF,請過八十多歲的意大利師傅,又請來了六十多歲的法國的謝師傅。這些老師傅們,在行內浸淫大半生,眼光犀利,審美一流。他們的出品,精美絕綸。TTF總裁吳峰華回憶,2002年公司創立之初,他們曾重金聘請國內優秀的珠寶加工師,可是作品仍與國際一流水平有差距。他認為自己的公司在設計上不亞于亞洲甚至世界頂尖珠寶機構,但國內缺乏優秀的高級珠寶工藝師,令設計的美感無法淋漓盡致地表達。這些海外工藝師為中國車間帶來的改變不亞于一場颶風。“TTF高級珠寶的工藝水平已經上來了,和國際頂級品牌不相上下。”一切由市場說了算,所以,東門旺鋪的單價到了每平方米上百萬元,沒有商家會認為,政府在其中有什麼責任。本版撰文:呂冰冰編輯統籌 楊和平攝影 魯力圖片說明:▲東門老街還是全國地鐵人流量最大的站,平均每天有50萬人次光顧。 ?蔡屋圍金融中心,以東門、萬象城、人民南為支點的“金三角”商圈。;; KKmall等購物中心是華南地區的商業標杆。迷你倉最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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